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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今天的,一篇是这个:http://news.sohu.com/20170315/n483367064.shtml 被炒房游戏裹挟 一个家庭三代人的买房故事 另一篇是下面的, http://epaper.tianjinwe.com/mrxb/mrxb/2017-03/15/content_7572688.htm 直接贴出来了 | | 玫瑰
33岁
自由职业
阿德,你对不同行业的人,会有偏见吗?
大家都不容易。
我的工作见不了光,在很多人眼里,如同过街老鼠。
很长一段时间,我抬不起头来。走在马路上,撞见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背着书包无忧无虑地晒着太阳,我就会有一阵心酸,默默低下头——其实小时候我功课不错,小学时经常拿班上第一名,那时候我也想过从老家考出去,鲤鱼跳龙门。
可上了三年中学,我就回家了。不是我不想读,而是家里真的没钱。我还有两个弟弟,都到了上学的年龄,爸**意思是先顾着弟弟们。我有点不情愿,但也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从那之后,我就成了社会人。我去了镇上,在工厂里做包装工。作为流水线上的一个小螺丝钉,我经常在上班时发呆,脑子一片空白,双手却能高速运转着——回到宿舍时,我常常对着墙壁流泪——这让我有一段时间意志特别消沉。
心里不舒服?
觉得自己没有用。读书时我还会被老师叫起来朗读课文,或者带着弟弟上山挖野菜。在某种程度上,我是受到认可的。可进入了社会,我就像一片浮萍一样,甚至不如浮萍的存在感强。我觉得没意思,每天睁眼就是套上工作服,坐在工位上,下班就是回到宿舍看连续剧,到手的钱刨去吃喝,也剩不下多少,却总被父母说没有往家里寄钱。这种情绪一直伴随着我。我尝试和身边的小姐妹谈心,然后就是哭作一团:就像你说的,原来大家都不容易。
祸不单行。几个月之后,我爸在老家开拖拉机摔了下来,多处骨折,胸腔出血,危在旦夕。电话里,传来的是我**呼救、两个弟弟的痛哭。我跑去银行,把5000元存款全部寄了回去。
我不能辞职。如果我回了老家,我爸的医药费又没了着落。可即使这样,钱还是不够花。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姐妹给我指了这条路。
你后悔吗?
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选择做这行。可我没有办法改变我的生活。我只能试着去接受令自己恶心的自己。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很多个晚上,套上纱裙和**,坐在灯光暧昧的包房里,望着缭绕的烟雾,我都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此时此刻,坐在这个充满肮脏、虚伪和铜臭之地的我,真的是我吗?是我——镜子里那个抹着厚厚粉底、嘴唇鲜红的,分明就是我;不是我——为什么这个女孩说的话、喝的酒、调的情,感觉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我每天都生活在**的状态当中。夜上浓妆时分,我是城市里男人怀里的玩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从被子里爬起来,再一次冲洗自己,感觉这样才能让自己配得上这么灿烂的阳光。
我不赞成你的选择,但我理解你的处境。
我爸最后还是走了。把欠款都还上了,给家里重新粉刷了一遍,两个弟弟的学费也都交了,我以为自己能脱身。最终我还是留了下来。
做这一行,每一个晚上被明码标价,钱财就像流水一样装进了口袋,反而让我越来越迷惑,自己究竟还能做点什么。有些人说,工作是工作,我是我,本质上我还是干净的。我承认,我的本质没有变坏,但这个行业,却让我变得非常懒惰——尤其是想到再坐在工位上,机械般的度过一天又一天,我就恨不得尖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的虚荣和浮华。
别对自己太狠。
当时,做这行的小姐妹总给我做心理建设,说只要攒下几十万,这样回老家就能盖一个小洋楼了。想想衣锦还乡那天,谁还会提起这段令人不堪的往事?
我只好自我催眠,重新树立目标。我想尽快攒钱,然后回家生活。也许那个时候,我还能找一个男人结婚,生一个孩子,那么我的人生,也许又会拐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甚至那段时间,我还经常给更小的姐妹们上课,不让她们乱花钱,趁着年轻再学点手艺,为以后做点准备。在她们眼里,我既是同行,也成了像母亲一般的存在。
在城市里打拼了几年后,我回家过了一次年。我刚入村口,就感觉一些人对我指指点点的。进了家门,我妈也不理我,只把一个空碗放在了桌子上,好像是让我洗手吃饭。
准备睡觉时,我妈突然哭了,一发不可收拾。我也红了眼圈,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明白自己在城市里做的猥琐事早就传到了村子里。
面对你的,又是一场灾难。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的苦境,更多的是如何面对自己。村里人知道了,也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但没有冲过来把我**在地的。我妈经常背后抹泪,却也没有不认我这个女儿,把我扫地出门。两个弟弟没有奚落我,只是面对我的时候,感觉特别紧张。
这种压力,一点点渗透到我这里,苦不堪言。我恨不得他们大骂我一顿,或者干脆打我一顿,因为这样还有可能一了百了,就此打住,而不是像这样,把我置于一个被审视甚至是被同情的境地,动弹不得、无处求援。
关键是,我恨自己啊。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这样的时刻,这样的难堪,却不懂叫停、离开或者放弃。我被所谓的命运牵着走了一路,到头来成了逆来顺受的羔羊。
下一步怎么办?
我意识到,我回不了老家了。这里是我记忆深处的家,却不是我能够长久栖息的家。我的妈妈、弟弟、乡亲们,是我记忆深处对于单纯过往的最后一点念想,我不允许现实把最后这一点的美好碾碎。
我的落脚处,变得更缥缈了。我可以留在大城市里,或者干脆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隐姓埋名地生活。想到这里,我终于对很多年前做流水线工人的那段昏暗日子有了充分的理解与宽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螺丝钉,对我这样的人而言,也许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如果老天能疼爱我一点,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老了,不再年轻,漂亮这个词变得更加没有意义,我想把自己的孩子养大,陪伴他成长。
其实我知道,是孩子在陪伴我,陪伴如此孤独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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